少年的“他”在韦氏字典里找不到关于自己的解释

“我出生过两次”


少年的他在韦氏字典里找不到关于自己的解释。“我出生过两次:第一次是1960年1月,出生在底特律一个丝毫没有烟雾的日子,那时我是一个女婴;第二次是1974年8月,出生在密执安州皮托斯基附近的一个急诊室里,那时我是一个十几岁的男孩子。”14岁前,是女孩卡利14岁后,是男孩卡尔

 

一举拿下2003年普利策文学奖的杰弗里·尤金尼德斯的史诗巨著《中性》(Middlesex),其故事主人公是一个拥有“男性染色体组型”的“5α-还原酶缺乏症患者”,“一个单纯的基因穿过时光环滑车道”来到了他的体内,造成了第五染色体隐性突变。或许是在《处女自杀》的叙述中意识到单性视角对小说形成的局限,《中性》主人公Cal成为一名双性人。尤金尼德斯立足大量基因学研究,通过“米勒管结构”、“双氢睾酮”等专业术语以及祖父祖母和父亲母亲连续两代近亲婚姻的叙述,将因遗传隐性基因发作的中性人Cal的身份交代清楚。但主人公Cal不曾抱怨关乎性别的不幸,反而时常调侃自己、调侃祖先,在青春期坚毅且勇敢地寻求性别认同,并告诉一生惴惴不安的祖母:“我会有美好的生活。”

 

自传式的叙事让读者难免不将小说人物与作者本人联系起来,何况尤金尼德斯能够将中性人的心理写得如此逼真,但尤金尼德斯确实有着生物遗传学中的正常身体,也因此,其在书中对中性人Cal的心理描写之想象力更令人惊叹。Cal看到自己喜欢的那位姑娘长了很多雀斑,“好像发生了一场来自于她鼻梁那儿的创世大爆炸,这场爆炸的威力使大量的雀斑飞快地出现在她富有曲线、充满热血的宇宙四处……在她的前额上掠过一整道银河,甚至还有几道向外飞溅的类星体直奔她耳朵的耳孔。”将雀斑同大爆炸、银河、宇宙、类星体等想象在一起,尤金尼德笔下的中性人一定有着寻常人少有的出彩视野:他有着男性的理智坚毅,也兼有女性的感性和浪漫的奇思妙想。


尤金尼德斯在Cal一家祖孙三代人长达八十年的家族史中,穿插着纷繁复杂的时代环境:移民美国、底特律种族的骚乱、希腊与土耳其之争、经济大萧条、禁酒运动、水门事件等等,让读者有了多面的阅读维度。尤金尼德斯用荷马史诗的叙事风格与兼具喜剧和悲剧的叙述元素,让读者看到性别认同、性别焦虑与自我意识觉醒之外的更多意义。小说末尾,卡利俄珀和哥哥经过老家,想到:“世界竟然包含如此众多的生命,真是惊人。从这方面看,我身体上的变形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……”

 

《中性》

[美]杰弗里·尤金尼德斯著,主万 叶尊译,上海译文出版社,2019年8

 


Loading...
Submit your details and vote for our cover
Your name*
Your email*

订阅 Time Out Beijing newsletter

评论